2016年3月12日（农历二月初三）晴

    相比秦岭其他几条蜀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故道在历史上名称变化较大，曾称嘉陵道、陈仓道、陈仓故道、散关故道。还有专家说散氏盘（周朝散国文物，我没看到，专家有争议）上称“周道”。但可以肯定，周朝嘉陵道是存在的，而且是通往蜀地的主要通道。

    古人择道的基本原则是寻水觅道，以水命名称嘉陵道是自然。故道一名是因秦曾在今宝鸡凤县置故道县。也就是说，“故道”一称自秦始。值得注意的是秦为什么要置故道县？故者，老、旧也，过去的。说明秦置故道县时，嘉陵道就是一条旧有的道路。

    至于散关故道、陈仓故道的叠加称谓，皆属后人强调大散关和陈仓这两个有名的地方而已。

    散关故道，前面已经阐述，是因为护佑关中平原的重要关口大散关位于故道上。

    陈仓道和陈仓故道，主要来源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个家喻户晓的经典成语故事。关于这个成语已经让我纠结得头疼，好几次，我都试着绕开这个话题，可越是想绕开却发现越是难以绕开，索性在这里加以说明。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陈仓，即古陈仓城，周秦文化发祥地，今在宝鸡金台区代家湾附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大多数人心中是这样定势的：韩信假意派遣樊哙带几百士兵去修张良此前烧毁的栈道，以麻痹项羽，而暗地从陈仓进攻雍王章邯进而平定三秦。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描写诸葛亮北伐都沿用此说。《三国演义》本属文学作品，不奇怪。汉中一带的博物馆、旅游景点都这么介绍。我怀疑全国都这么介绍，全国人民都这么认为。

    起初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在出发之前认真阅读了《史记·高祖本纪》、《史记·淮阴侯列传》等同时代相关文献，企图从中找到明修的是哪条栈道，因为张良烧毁了两条栈道，一条是随刘邦进汉中的子午道；一条是刘邦送他出去的褒斜道。结果发现这些文献中并无“明修栈道”的描述。《高祖本纪》中只说：“八月，汉王用韩信之计，从故道还，袭雍王章邯。”《史记·淮阴侯列传》有“八月，汉王举兵东出陈仓，定三秦”的记载。

    从史料上看，“暗度陈仓”属实，“明修栈道”无考。一路走来将这一疑问提问专家，终于获得答案。

    原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词最早来源于元代杂剧《暗渡陈仓》第二折的一句戏词：“着樊哙明修栈道，俺可暗渡陈仓故道。这楚兵不知是计，必然排兵把守栈道，俺往陈仓故道抄截，杀他个措手不及也。”在此之后，元剧《气英布》第一折：“孤家用韩信之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攻完三秦，截取五国。”

    所以后人便一股脑地将这一文学词汇当成了历史事实，以至于后来被总结成三十六计之一。来源于元代戏文这一观点首先在宝鸡张程那里获得，然后在汉中市原博物馆馆长郭荣章老师那里得到证实。郭荣章老师曾为此专门考据撰文称：实际上韩信当时命樊哙、灌婴等人率兵从祁山道佯攻陇西地区，韩信部从故道奇袭陈仓，从而夺取了关中之地。历史的本来面貌应该是：明攻陇西，暗度陈仓。

    故道平缓。张程指着电脑上的照片对我说：“你看，故道很开阔，很平坦，一点也不险峻。”而且沿途居民密集，后勤补给也不成问题。

    故道好走，后人为什要开辟褒斜道？因为故道确实绕得太多。《史记河渠书》中记载：“抵蜀从故道，故道多阪，回远。今穿褒斜道，少阪，近四百里。”（汉代一里＝415.8米，也是现在的333里），对于徒步行走的古人，是怎样一个概念？

    从嘉陵江源头出来已经下午三点过，故道上我们才走了两个点，按张程的指引，我们如果要走完宝鸡境内的故道：黄牛铺、凤州、双石铺、马岭关、红崖河等地，看完土石道、碥道、栈道、拱桥遗迹点，至少也得两天，而且还必须有当地专家领路。今天是周末，别人愿不愿意且不说，索马里栋必须在星期天下午赶回广元，下周一上班。留给我们在汉中活动的时间只有一天半，所以今晚必须赶到汉中。

    且行且看吧，能访到的算是意外收获，访不到的只有留下遗憾。只有遗憾，才会有下次。况且，我的重点在褒斜道。

    在车上就现有吃食填下肚子，赶紧赶路。看秦岭风光，看居民聚居村落，看路牌、看地名、看桥隧名，丰富对故道的认识。

    从市级行政机构来讲，广元是嘉陵江长子；从港口来讲，广元（红岩）港为千里嘉陵第一港；从村一级行政机构来讲，凤县东河桥村才是真资格的嘉陵江长子，被称为千里嘉陵第一村。秦岭绵延的山峰在这里交错形成一个宽阔凹地，嘉陵江在这里回旋，地势开阔，风景优美。丰沛的水流环绕村庄，一看这里的百姓就丰衣足食。

    顺指示路牌“消灾寺”望去，金碧辉煌的佛像从对面山中主庙开始依山而上，为大山增添了无穷禅意。手机一查，这里就是古凤州豆积山，寺庙始建于唐，因唐玄宗曾在此祈福消灾而闻名。

    下午四点，我们在凤县县城的路边店正式吃午饭。这里就是221年秦置故道县县址，春秋时为氐、羌族聚居地区。（元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