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是在春秋战国时期，伴随着士人阶层的形成而逐渐形成的一种教育传统，多见于私人讲学活动，古代书院继承了这种文化传统。对于这种师生关系，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先生曾形象地比喻道：“学校犹水也，师生犹鱼也，其行动犹游泳也，大鱼前导，小鱼尾随，是从游也，从游既久，其濡染观摩之效，自不求而至，不为而成。”

    师生关系是教育过程中最宝贵的教育资源。荀子曰：“学莫便乎近其人，学之径莫速乎好其人。”对学生来说，接近和喜欢老师，在和谐和默契中接受老师的影响，是学而有成的捷径；对教师来说，能尽快地让学生接纳和喜欢自己，能持久地让自己成为学生的仰慕者和崇拜者，也是教而精进的奥秘所在。

    教育是一种影响。你想要影响学生，第一步就是建立关系。何谓建立关系？就是建立彼此之间的情感连接，让对方感受到你的善意——我们是“一伙儿”的，你是真心为我好的，而不是来指责我、修理我的。认同了你这个人，才会认同你做的事。你说的话，你做的事，他才能听得进去。没有做好第一步，做其它的都是一厢情愿，终究是费力不讨好。

    重塑师生“从游”关系，首先取决于“大鱼”的前导。在我看来，老师要能做好前导最根本的是修己以敬：修养自己，对学校的事情和人保持一个恭敬的态度。

    首先，你对自己要保持一个恭敬的态度，不妄自菲薄，不骄傲自大，正确的看待自己，这是人生修行的第一重境界。在宝中，做校长一干就是13年了，我越来越觉得管理学校，管理好自己比管理好别人重要，自己好了，学校就好了。我经常反思自己，一个人第一重境界都没有修好，如何去爱别人，如何去对待周围的事物？所谓爱人者，人恒爱之。

    人真的应该经常照照镜子。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好好地在镜子里看过自己，他对自己是非常陌生的，而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其次，你对同事要保持一个恭敬的态度。不要太计较自己的利益，处处占便宜；大家组织活动的时候，不要置身事外；给予同事足够的尊重，别太自以为是；学会沟通很重要，沟通可以解除误会。你要相信一个道理：全世界有70亿人，但是真正能够影响我们喜怒哀乐的人都在我们的身边，这些人中很重要的就是我们的同事。

    第三，你对工作要保持一个恭敬的态度。做教育，我们只要做好本份，踏踏实实磨好自家的豆腐，没有必要去迎合。凡是成功的学校，成功的机理都很简单，有很多人依然纯洁，他们相信，自己的职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职业，他们内心深处有生命价值的花园，他们依然在“用心”做事，他们有自己的生命信仰……

    第四，你对学生要保持一个恭敬的态度。尊重每个人的独立人格，弘扬每个人的生命价值，既是教育的起点，也是教育的必然归宿。我们要悦纳每一个不同的孩子，尊重每个来到你面前的孩子；要从每个孩子的个体差异出发，尊重每个孩子的不同个性。教育的实践并不太难，只要把人放到对的位置就行了，如同禅宗所言‘鱼在水中，鸟在青天’，可是何以我们偏偏使鱼在青天，鸟在水中呢？

    重塑师生“从游”关系，关键还是在于“小鱼”的尾随，学生必须秉承“师道尊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理念。“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古往今来，师道之尊严，就在于其内在有着无可替代的尊贵和庄严。头脑里有了这样的理念，明白了这些道理，你才会有尾随的意愿和自觉，你才会跟随在老师左右，与老师朝夕相处中感受教师的气息和个性，从而在老师的耳濡目染、德惠感润下，承接智慧、修身悟道，逐渐完成生命的转化和境界的提升。

    因何而尾随？当然是因好学。好学来源于你懂得学习的真正意义。今天，我再次把龙应台先生写给儿子安德烈的一段话送给你们：“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我要你跟别人比，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拥有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会给你快乐。”就现实而言，学习的意义可能是我们这个年代普通底层百姓能够翻身突破阶层限制的唯一手段。古人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其实前四个都不是你定的，于是，你能定的事情里，读书应该排第一。学习这件事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世界有三样东西是别人抢不走的：一是吃进胃里的食物；二是藏在心中的梦想；三是读进大脑里的书。

    尾随需要什么？需要你的自强不息。你永远不要说已经尽力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你自强不息，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尽力的时候，往往再坚持一下就会突破自己的极限，唤醒自己的潜力。什么叫成功？人们死活不相信你能做到的事情，你做到了，这就叫成功。

    尾随需要你的目标引领。目标是人生的希望，没有它，人生就会陷入迷茫和困惑。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当你从骨子里认定你是清华的水平，在自己的行动上就会处处表现出准清华的素质。为了实现目标，你就要集中精力好好学习，别成天玩手机，如果我们把太多的精力用在那些与自己前途无关的事情上，就是对自己的最大的不负责任。

    重塑师生“从游”关系，有赖于教师和学生同时“在场”，师生“从游”关系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老师要与学生悉心相处，走进他们的生活，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把自己的一些经历去分享给学生。老师除了正常的上课，多和学生们一起讨论学习、生活中的问题，有时候也可以带学生去打篮球或者是其他的一些户外运动、研学旅行等活动，锻炼学生的意志力和判断力，更好的发现学生的优势特长在哪里。一个优秀的教师带给学生的不仅是知识，更是一些课本之外的东西，让他们了解课本之外的世界，当他们走向社会，他们知道该如何去适应社会，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从游”，使师生在相处之时，气息相染，文脉相传。“从游”，就是用知识去开启学生，用道德去感召学生，用学术去吸引学生，用人格去塑造学生。总而言之，就是在模式上有时间保证，在甘苦共尝中达到精神的沟通、感情的融洽，共生共进，教学相长，共享生命互动的美好。

    （作者系广元市宝轮中学校长谢红光）